读周大秘余刚“内心独白”偶感

今天偶尔读到余刚先生1993年在第2期《中国人力资源开发》杂志上发表的《一个国务院机关青年的内心独白》，深同触感，心中久久难以淹平。梳理一下余先生天堂与炼狱般的人生经历，你会发现有许多值得深思和反省的地方。余先生本是农家子弟，曾是中国人民大学法律专业高材生，是一个有理想、有抱负、才华横溢的楚湘热血青年。差不多我们是步邓总设计师南巡讲话前后脚，逆“全民皆商”潮流，走进国务院机关。他在综合部门—国务院法制局，国务院的“参谋总部”，手握全国各行各业条例、法规颁布生杀大权；我在专业部门—原国家建设部里跟班。他如央视电视塔尖上的天线、象牙塔尖上的夜明珠；我是塔下无人理睬的荒草。他进机关是为了那层归属感和尊严的需求，甚至更上一层次的“高出不胜寒”绝境；我是为了房子、为了生存、为了挤得一抹明媚春光。今日的他“因嫌纱帽小，致使锁枷扛”，已从塔尖上重重摔落下来，可能很难被善良百姓原谅；我如草种随风而落，只要有土有水均可“一岁一枯荣”。幸哉，幸哉。

余先生、冀先生、宋先生们出身寒门，通过个人奋斗努力，达到那样万人仰止的地位，绝非等闲之辈，是当下国人的政治或者经济精英，只不过精过头了。他们生于中国传统农耕文化的底层，从小耳染目睹“出人头地”的荣耀，背负“光宗耀祖”的家族使命。他们勤奋，他们坚强，他们还很圆滑，精于官场营生，把自己的“聪明才智”发挥到极致，用到了本不该用的地方，真正做到了“助纣为虐、为虎作伥”。他们虽然贵为极少数，但反作用力很大，对社会正常秩序破坏影响巨大。我辈中大多数人来自社会底层，通过自己二十多年的打拼，能过上今天的温饱日子，实属万幸，要以那厮们为鉴，时常警醒，甘做一撮让百姓养眼的小绿草。我很佩服我在总后的同龄朋友，他先后伺候过王守业、谷俊山两大军中巨贪，尚能独善其身，官职十年未变，人却平安无事。

余先生在“内心独白”中还提到了中国知识分子的“劣根性”：坚守官位不于商合，是一种历史使命感，其实让我来直白，那就是一种掩耳盗铃的虚伪。几千年来国人不都是心怀“万般皆下品，惟有做官高”是潜意识吗？政治佳酿往往使国人醉心于官位的“高度数”，能经商不商、能教书不教、能医生不医，都挤到政治“超载”船上。“工、农、兵、商、仕”君见过什么时候平等过呢？黑龙江的千万富翁还想过过科长瘾呢，让全世界耻笑不已。以前常常有人感叹中国不是法治社会，是人治社会而且是“一把手”的人治社会。“权有多大，法就有多松”，制度的笼子往往是橡皮筋做的，想怎么拉伸就怎么拉伸。但也不要忘了，橡皮筋总有极限被拉断，就是法律都兜不住的时候，该是脓包破裂时，手术是必须的，极少数断头是必然的。当下制度的笼子正在收缩、硬化，总有一天会变成钢铁笼子，任何人想动都费劲，到那时官本位传统文化糟粕可望得到彻底根治。这一点从今年12月4日宪法日，法官们的誓词中得到了佐证：“终于祖国、终于人民、终于宪法”，没有往年“终于党”一词。你说这是曙光还是昙花？

2014-12-8于北京新世纪办公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