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偶遇

 

午后热辣的毒阳悄无声息地投射在写字楼间的玻璃幕墙上,快要软化的柏油路街道上空无一人,偶尔有几辆关紧车窗的轿车疾驶而过。这个时候再去叫外卖不会有人送来了。我和台湾的陈总顶着烈日,硬着头皮,一路小颠,穿过西苑饭店后花园,钻进新世纪日航饭店玫瑰酒吧。人生四大喜事:金榜题名时、洞房花烛夜、久旱逢甘霖、他乡遇故知,应该加上“干渴就冰啤”。随便找了个角落,要了几盘凉菜、一打小支装啤酒喝起来。

不到一小时几打冰啤瓶已经空空如也,我朦胧的双眼已经分不清楚对面陈总欲红还黄的发际。陈总背椅吐着那廉价的“中南海”烟云,侃侃而谈他曾经的淡水河畔风流逸事。突然,从楼上飘进七八个衣着暴露犹如穿晚礼服的大美女,围坐在我们邻近长桌旁。我的眼神游离过去时,陈总可能也在一旁窃喜,因为他突然中止了我们聊天的主题。

瞧瞧,邻桌的大美女们毫无做作、叽叽喳喳,一上来就要了几盘西餐果蔬、四瓶拉菲、一打啤酒,推杯换盏,好不热闹。我和陈总出于绅士本能再无旁视,一边聊着天南地北那些事儿,一边喝着啤酒。

半个小时又过去了,我们上厕所都有些摇晃。可是邻桌动静却越来越大,猜拳斗酒,吵得我与陈总胡侃时都不得不伸长脖子、挨近脑袋。我忍无可忍,小声劝她们注意点公共场所文明。忽然一高挑、干练的美女站起来说:“酒吧酒吧,就像在家,我闹我花,关你们多大事?告诉你们,今天我们老大过生日,别找不痛快。”

酒壮怂人胆又看是美女搭茬,我腾站起来,红着脸、硬着脖梗问道:“你们老大是谁呀?”

“你们俩老帮菜也不睁开眼睛好好瞧瞧,我们老大子仪姑娘,你们不认识吗”

顺着那美女芊芊细指方向看过去,还真有个疑似令子仪端坐在长桌中央呢。

我也毫不含糊应道:“令子仪算个啥?不就是我们老令家一个丫头吗?”这下可捅了马蜂窝,那个疑似令子仪,腾地站起来,绯红的锥子脸刹那间变成白菜帮子:“你骂谁呢?”

我立马心虚道:“你姓令我也姓令,不是老令家儿子就是老令家丫头,没错呀!古有令大侠,今有令大内,五百年前是一家”。

“把你身份证拿来,我瞧瞧你是不是姓令?”疑似令子仪一边怒指我一边呵道。我不敢怠慢从左口袋摸出的是一把名片,从右边口袋摸出的还是一把名片,根本就找不到身份证。

此时疑似令子仪缓过神来反倒调戏我们来了:“大叔,您尊姓大名?”

“大叔肯定姓令,名字是庆祝的庆,东方的东”我也不客气回敬道。

“老四到我宾利车上让司机把那个迷你‘癌怕得’拿来,我要百度一下他是谁?”疑似令子仪大声嚷嚷道。

不一会另一小巧玲珑的美女拿过迷你‘癌怕得’,快速搜索着,“老大你看这里有个叫孔庆东的,还捐过一万元做慈善呢,不是令庆东”。

这时疑似令子仪撇了一眼,不无得意地笑道:“大叔就您那穷酸样,还舍得捐1万元,在往自己脸上涂抹黄泥巴吧”。

“老子是穷,捐1万元还能上人民大会堂领奖,不像有些人很富,许诺给四川地震灾区捐100万还诈捐,让全国人民唾骂。怪不得习主席宴请朴槿惠女士时,演艺界是赵小姐作陪而不是你呢”。

我的话音未落,呱唧一道黑水柱扑面而来,淋湿了我大半个脸和整个上身,酒意一下子全无了,真特马想砸个空酒瓶给那些美女看看:穷人也是有尊严的。

此时,陈总一把拉起我,一边嘟囔着,一边还操着那吴侬国语:“老宁(令)老宁(令),好男不跟女斗,不跟她们一般见识,我们走”。

我一边走,还一边自言自语道:我特马身份证到哪儿去了?让那些娘们看看我到底姓啥。突然想起来身份证好像放在公文包里,伸手就去拿包,包没摸到,摸到了冰冷的钢管。倏地惊醒,原来正躺在合肥开往北京隆隆火车卧铺上呢,惊梦一场。

 

2015-6-25重写于北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