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清山杜鹃遐想

-------改自冯牧青先生

五月中下旬，春夏之交的三清山，高山杜鹃花盛开似火，绵延上百平方公里。＂年年岁岁今又见＂，满山的杜鹃赶趟儿似的次第开放，沸沸扬扬，已然一个盛大而浪漫的华典，极尽排场和奢华。事实上，偌大阵仗是从初春就开始了，为了每年隆重的盛装换季演出，它们蓄积了整整一个夏秋冬。

上山之时，山脚下的杜鹃花已经凋谢，但越往海拔高的山上，丛林中依稀可见杜鹃花的影子，倏忽一闪，欲露还羞。一阵阵香气弥漫过来，幽幽的，淡淡的，沁人心脾，令人如痴如醉。绕过几个坳口，山势愈来愈高，雾气也渐渐散开来。杜鹃花开始扎堆儿，一丛丛，一片片，在风中摇曳着，像一簇簇跳跃的火苗；又像赶集路上三五成群的小姑娘，风风火火，泼泼辣辣，花枝招展，无拘无束，而我们恰似走在赶往杜鹃花市的路上。

远处山岗之上就是有名的杜鹃花海。眼见杜鹃花开得绚烂，如火如荼。杜鹃花漫山红遍，生机盎然，灿若云锦，肆意挥洒着极尽奢靡的花样年华。微风过处，似水，花浪翻腾，似缎，铺铺展展，令人眩目。突然想起晚唐诗人曹松描写杜鹃花的诗句：“谁家不禁火，总在此花枝”。用在此处，倒是极为妥帖的。近观杜鹃花，众目烁烁之下，无遮无掩，恣意绽放。其色妖娆，千娇百媚：红的似火，热烈奔放；白的如雪，超尘不染；黄的若玉，雍容华贵；粉的像霞，妩媚多情。其形开阖，仪态万方：或枝叶扶疏，俊秀挺拔；或曲若虬龙，苍劲古雅。其态娇艳，楚楚动人：花瓣层层叠叠，弯弯曲曲，有袅娜地舒展着的，有羞涩地打着卷儿的，犹如少女多彩的裙边，又似多情女儿的笑靥。

我看清了，这不是那帮赶集的丫头，而是一群从天袅袅而降的清骨仙女，有的浓妆艳服，有的淡着缟素，有的丹唇皓齿，有的芬芳沁人，风姿绰约，超凡脱俗。此情此景，还是直接借用宋代诗人杨万里赞美杜鹃花的诗句：“何须名苑看春风，一路山花不负侬。日日锦江呈锦样，清溪倒照映山红”。

杜鹃又名映山红，关于它的传说凄婉动人。古有杜鹃鸟，又名杜鹃花，鸟和花虽有连带关系，然鸟有鸟名，花有花名，惟杜鹃花鸟同名，最为难得。相传，杜鹃鸟日夜哀鸣而咯血，染红遍山的花朵，因而得名。民间还有传说，杜鹃原是个小男孩，因他的兄弟被后母虐待出走，而悲恸欲绝，于是泣血化成杜鹃花。古诗云：“杜鹃花与鸟，怨艳两何赊，疑是口中血，滴成枝上花。”唐代大诗人白居易曾有“杜鹃花落杜鹃啼”之句。挪威作曲家约纳森的《杜鹃圆舞曲》则与我们伤愁相反：布谷鸟声声欢快清新，这就是东西方文化差异吧。接着说白居易，他对杜鹃花情有独钟，曾写下许多赞美杜鹃花的诗句，如：“花中此物是西施，芙蓉芍药皆嫫母”、“回看桃季都无色，映得芙蓉不是花。”在他的笔下杜鹃花就是花中西施，有沉鱼之美，荷花、芍药、桃花、芙蓉这些娇艳之花都已不是花了，甚至比不上丑女人。这种喜爱几乎有些偏执了。

杜鹃花是中国七大名花之一，代表着“希望”，很容易养活，不需要富养，南方大部分地区都能生长。看看在山风里摇曳的杜鹃花，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＂就如同抖动的红色绸缎一望无际，浪漫而喜庆。人们常说：儿童是祖国的花朵，反过来杜鹃花骨更像天真烂漫的儿童和纯真无邪的少女。你喜欢她，我也喜欢。

事实上高山杜鹃并不一定如冯先生所写，＂眼见为实＂，明天天气若好，定能一睹三清山杜鹃芳容。

2015-5-20赴三清山途中